隔着缭绕见薄的雾气和几乎见底的茅台白酒,我低下头,酒气上涌,烧红两颊,烫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我说:应该是比月亮还好看吧。
……
2008年冬,摄于哈尔滨。
肖丛和我随着闪光灯定格在2008年冰灯夜的二十几个小时前,他还远在大不列颠潮湿的阳光下装绅士,或者拿着课本攻读他学得比死还难受的金融。
而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只有一句话。
他说,何好,我回来了。
若不是他上下满身的风尘仆仆,我几乎以为自己是站在老楼的阴凉处,在等他和一群朋友在足球场挥汗如雨道别后,余兴未尽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对我说:何好,我回来了!
接着,胡乱应付了我絮絮叨叨告诉他剧烈运动不能马上喝水的嘱咐后,兴致盎然地讲着他今天踢了多么好的球,哪个哪个胖子长得比球门还宽却总是守不住球,哪个哪个小子运球还算厉害。
好似寻常往时。
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记住肖丛这个名字,也不记得我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就像我不记得生命中是如何叫出第一声妈妈。
妈妈就是妈妈。
肖丛就是肖丛。
直到我在2011年看了一部叫做《怦然心动》的电影,看到美得像画一样的金发碧眼小萝莉与第一次见面的心仪男孩牵手的时候,忽然鼻头一酸。
我万分肯定肖丛跟我一样什么都记不住,因为我俩的“初次会面”比电影里的小男女主角还小,见面不打得你哭我嚎的就不错了,一定不会和气美满地牵个手。
我和肖丛从小住对门,常是我回家上楼,掏钥匙,插门锁,还没等开门,对面的门就能循着声音慢慢悠悠地打开,然后是肖丛趿拉着拖鞋,穿着四方大短裤和半袖,懒洋洋地倚在门框,往往细长的眼睛半梦半醒地看着我说:我有点饿。